fancem is not dead

 台灣人很喜歡發誓，尤其是當對方不相信自己，急需證明清白時，有時拿自己生命擔保還不夠，還得把全家人都一併拖下水，起手式「如果我有⋯，我全家死光光」，如此說出來的話才算被加持過，足以被信服。

有個朋友曾說他不介意被人利用，因為那代表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這種想法完全是工具人的心聲。工具人是這社會最難能可貴的優秀生物，需同時具備先天資質與後天努力才能養成。一個襯職的工具人，要懂得修電腦、要內建人體Google Map、用最短的時間與路徑一舉將宵夜送達，更要隨傳隨到不讓對方感到片刻孤單，不管多晚都能醒著認真聆聽不關你的事的心事，具備以上條件才可獲得全能工具人的認證。

平凡如我就很羨慕那些工具人，我對電腦一竅不通，沒有汽車駕照又是個大路癡，深夜陪對方聊心事一定三秒入睡。人生中最接近工具人應是在大學時期，幫一個工具人同學一起搬電腦進女舍，然後看著他有條不紊地組裝，在他喜歡的女生面前瀟灑完成工具人任務，渾身散發一股不容置疑的工具人氣息。

有些歌以前哼唱時不求甚解，長大後細看歌詞才發現不對勁。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笑哈哈。」

好吧！30多歲是真的已到適婚年齡，身邊朋友多半都步入婚姻。有些是在愛情長跑多年後，順理成章達成攜手邁向人生下個階段的共識；有些卻是在前段戀情無疾而終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找到另一半並廣發喜帖昭告親友，跟他結婚的對象甚至連換帖兄弟的我們都可能是在婚禮上才首次見到。不禁納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底是怎麼確定對方就是那個可以陪伴走下半輩子的人？他又是在經歷過什麼樣的心路歷程後做了這個決定？

這問題我們在看了婚禮影片後還是找不出個解答，兩個人的成長影片各自精彩，但到了播放相識相戀的影片時就明顯看出合影的照片不多，雖然兩人笑容依舊燦爛，但就是少了點什麼感覺。

朋友H總愛分享一些星座分析，有時單看自己星座的個性分析覺得有幾分準，但往下拉看看其他星座的內容，怎麼好像也蠻貼切自己的？難不成我是分歧者？12星座的個性我都能沾到邊。

坊間所謂熱門的兩性文章不也如此，說情說愛說得好像是他大澈大悟後的開示，單身的人看了有種直往心裏鑽去的酸楚，覺得終於有人懂你。閃光時則彷彿被人一眼看穿，羞澀無處遮掩。

剛分手的那幾天，你死命盯著手機，想著他會不會怕你難過就心軟來求合，就像前幾次你鬧分手那樣。此刻只要他一句話，不管多晚你都願意飛車去找他，用一個擁抱、一個吻，證明彼此的愛。但這次不一樣，平常三餐睡前都會出現的line訊息久久無動靜，螢幕全黑像當了機，跟他轉身離去前沒表情的臉一樣，是鐵了心了吧！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懂得愛，所以習慣把愛掛在嘴邊。愛可以輕易說出口，那一刻時光凍結，剎那彷彿化為永遠，四周浮現夢幻泡泡，你認為自己做了這輩子最好的選擇。直到喜孜孜甜蜜蜜的感覺慢慢淡逝後，才又以當初沒想清楚為由賴皮反悔，霸道地想收回曾經鐵證如山的甜言蜜語，兩手揮揮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愛情的世界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黎薇恩；2011)

來自之前很火的犀利語錄。我沒有在follow犀利人妻，但對於這句經典對白，卻在戲下檔後仍印象深刻，且默默油生認同。

20歲的目標是趕快學成，從厚疊報告中掙脫，迫不及待地想靠初生之犢的傻勁證明些什麼。30歲隨之而來的是週遭眾人的期待，從薄薄名片上的公司與職稱中，解讀出對你現在事業狀態的諸多想像，同時也不忘再對你的婚姻大事補上一句無比沉重的關心，聽在耳裡像語帶逼迫的催促。

也許還在氣頭上，所以我的不苟同與鄙視會不經意爬上表情，流露無遺，也或許我親眼目睹這樣不對等的相處關係，不可思議的程度讓我久久無法回神，失去判斷是非、釐清責任歸屬的本能，我放棄勸說或煽動，說些「他其實很愛你」或「你早該看清楚這個人」之類的違心之論，只想快速結束這話題步出這是非之地，冷眼旁觀閉上眼重新恢復理智，眼不見為淨。反正這終究還是他或她跟她或他的事，願打願挨湊成一對，兩人吵吵鬧鬧完轉眼又卿卿我我，旁人也無庸置喙。任何的價值評斷都可能在日後被秋後算帳，吃力不討好，所以還是維持緘默，靜靜觀察就好了，戲碼老梗大不了轉台別看，反正就跟肥皂劇一樣，中間lost掉幾集也沒關係，只要把頭尾跟中間拼拼湊湊，情節還是流暢無礙。

走進便利商店，迅速取一瓶純喫紅到櫃檯準備結帳，店員貼心提醒「第二件六折」，我的動作停止於抬頭望向店員四目相接的同時，用三秒鐘的時間思索著要貪圖那8元的誘惑還是不動聲色佯裝一個人的自在。第二件的折扣，無非是對消費者施以成雙成對的迷思行銷手法，一次買兩瓶，若有結伴同行者剛好一人一瓶恰恰好，但若不幸落單，面對這多出來的一瓶純喫紅，無奈之餘更顯隻身的寂寥。

跟有些人相處，像我，絕對是當朋友比當情人好，因為我們，對朋友比對情人來得好。

閱歷愈多形色的人後，我發現有兩種極具個性，訴求鮮明的人：大男人跟小女人。當然，此種分類無關性別，我也認識那種很大男人的女人，很小女人的男人。使用大與小、男人與女人的二分法在座標軸上標示，純粹只為方便分類，無任何價值評斷。

一個月前，我翻開筆記本，將在花蓮流浪時隨手捻上的文字，集結成一篇文章【有一種寂寞】。寂寞呀寂寞，多少或孤或獨的心情假汝之名而行。但其實我不怕寂寞，可能工作佔據太多時間，少有機會獨處，帶著倦意夜歸熟悉的空間後，只想繾綣角落，對影自憐。寂寞，我總是故意視而不見，佯裝置身事外十足的灑脫，感觸也就不會那麼深刻。

從年終到年初，應景音樂無孔不入滲透至生活四周，廣播聽得到、電視看得到，就連外出逛個街也會被店頭音樂轟炸。聖誕節、過年到情人節，從「All I Want for Christmas」、「每條大街小巷」、「我和我那蓮花妹妹去拜年」唱到情呀愛呀和時間琴聲交錯的小情歌，雖然有點膩煩，但似乎早已習慣籠罩在由音樂營造出的氛圍中，還能邊擦肩而過邊順口哼上個幾句。

有一種寂寞，在人愈多愈熱鬧的時候益發清晰。集結湊和的熱鬧歡樂加倍，更對比寂寞有多清醒孓然。此時的格格不入，是件不合時宜的套頭毛衣，套不進燥熱難耐的裸身，也來不及整包送回衣櫃塵封。晾在那，礙眼得很不堪。

情歌不該是這樣的。

這篇文章寫給近期適逢情傷及為情所困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