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週日,連趕兩場飯局,中午跟研究所同學,晚上則是曾一起當兵的同袍。相識在不同時期、關係界定在不同交集,但無獨有爾的,兩場聚會的話題多半圍繞在工作上打轉。

「你對現在的工作會感到厭煩嗎?」最近我逢人便問這問題,不管工作滿三年、一年還是半年的人,回答方式如出一轍,皆是點頭搭配肯定眼神,「當然,超厭煩!」

我的研究所同學都比我優秀太多:本班第一位取得畢業學位的N,在以與畢業同等迅速的效率找到貿易代理商公司企劃一職;所有老師一致讚譽有加的Q;領兩份獎學金到法國交換學生的J。與他們相較,我似乎算是學術沾邊較少的一個流離份子,提前墜入社會這大染缸,也提早沾染一身腥。

中午飯局話題交錯著法國留學心得(死都不說的豔遇?)與工作甘苦談(似乎只有苦,何來的甘?)。我不停啜著櫻桃可樂,一邊聽著N傾吐苦水,也頗感同身受,她這一席侃侃而談的苦水必定是上班後用汗水與淚水換來的經驗。工作沒有一路順遂,沒有坐享其成的天方夜譚,這道理我們都懂,起初我們對工作懷抱滿腔熱情與說來冠冕堂皇的期許。但當我們發現工作侷限太多,制度無從改變,只得轉換心態去接受,不然就死撐著去做,吐不盡的無力也無奈。

同在傳播界大傘的我們,希望能學以致用,所以跌入台灣五大窮忙產業也無怨無悔,工時長、薪水低,用堅持焚燒著熱情,眼睜睜看著這把火愈燒愈旺,憂心自己僅存的熱情將所剩無幾。

「你不做滿一年再考慮換工作嗎?」面對這問題,N手中仍叉著漸涼的法士達,一邊搖頭。雖然A同事曾告誡我們不要被「第一份工作非得滿一年」這樣的盲點困住,不適合、沒願景的工作就該趁早換,但我還是抱著能撐就撐的決心,繼續在這行百里半九十的跑道上奔走著。心中打的算盤是,至少要在之後的履歷上寫下「工作經驗一年」。

我們有同樣的困擾。工作內容停滯,學習緩進,所剩的全在消耗自己本身的想法跟熱情。從跨足「台灣五大窮忙產業」的第一天起,就不曾奢求薪水能體面、工時能合理,但若連在工作中都無法得到成就、無法累積專業知識,那這份工作的價值何在?

這是我們一直都很想舉手發問的問題,但偏偏我們不是小學堂裡的小西瓜小草莓,只要舉手高喊「選我選我」就會被點到唱名。各行各業都有風光的一面,但背後同時也有說不出口的苦,很難跟別人解釋為什麼我們連假日都還要費心工作、思考企劃案內容,這必須非要親歷其中才能體會。

「我要回家寫履歷。」聚會結束,我準備動身趕往晚上飯局地點時,N決心要付諸行動早早把履歷準備好。出生在7字頭年代,但我們才不是草莓族,我們可以調適熬夜趕報告睡眠不足的壓力,也可以接受期末連環考的疲勞轟炸考驗,我們堅毅的精神還在,對理想的初衷也未變,但這傻勁若被攤開來看還真是一個「傻」字足以形容。

晚上飯局對象是不同專長領域的電子業。同桌四人,我們曾一起在歡樂政辦室裡熬夜聊天處理軍中事務,一起對抗蠻橫霸道、皮笑肉不笑的連長,一起經歷軍中狗屁倒灶的不合理。

「我想要換工作。」忘了是誰先開這個頭,立刻獲得在場另外兩位的附和。原因是對乏味工作的厭煩、環境氣氛苦悶、上班忙碌耗時,但真要說在忙什麼為何而忙,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仔細分析推敲,應該是開會時間佔去太多時間。統計這幾個星期來我每週開會時數平均達22個小時以上,這個數字合理演繹出我必須每天加班這個結論。

實在很討厭時間浪費在不美好的事物上,這簡直違反知名咖啡廣告的經典文案。理想的會議時間應該在一個小時內做好結論後結束,但偏偏冗長又沒進展的會議已成例行公事。太厭倦開會,所以部門雖秉持「一個都不能少」精神,不分大小活動講求全員到齊共同參與,每個成員都被賦予可隨時依專案需求召開內部動腦會議的權力,但我至今還沒行使過,因為我並不想浪費別人時間,也沒這麼多時間浪費。

這一切只能默默承受,所有辛酸與浪漫只有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人自知。我們是工作資歷尚嫌青嫩的朱尼爾,只能默默再記下工作的無奈一筆。

「唉!明天又要上班。」天又黑了,我們將杯中飲料一飲而盡,下了這無奈的結論,也是多數上班族每逢週日愈晚愈清晰的心聲。


P.S:每逢週末就是大吃大喝的發洩日,然後憂鬱星期一就只能以水果果腹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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