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喜歡黏在電視機前，拿著遙控器亂轉。雖然跳出來打斷我懶散發憨的只是個用來掩飾我虛擲光陰行徑的例行動作，然後下一秒迅速用「看電視也是與所學相關」這樣牽強的理由打壓不斷浮現的罪惡感，仔細想想這樣說也沒什麼不對，「電視」兩個字不就正大剌剌鑲嵌在我目前所讀的研究所名字之中嗎？
今天看電視看到一則在討論學生作直銷的新聞，有位憂心忡忡的母親聲淚俱下指責直銷公司讓小孩沉溺於浮誇的直銷帝國與月入百萬的綺麗幻想，甚至寧願捨棄學業不顧。對於直銷公司有系統地進行洗腦、灌輸看似理財觀，實際卻影響到全體價值觀的手段，深表佩服。我跟直銷公司也有短暫交手過，肇始自一個高中社團同學，跟她其實稱不上多熟，畢業後也久未聯繫。大一時突然接到她的電話，一開始當然是客套的噓寒問暖，然後她話鋒一轉，說最近她找了一個工作，要她過幾天去面試，說什麼我打工經驗比較豐富，希望我可以陪她去看看這份工作。我不疑有他，當下即答應並約好碰面的時間。依稀記得那家公司是在忠孝復興站附近，搭電梯上樓，門一開是個明亮的大辦公室，一踏進去，場景如電影一般，裡頭全部的人目光立刻全部撇過來，大聲喊著「xx姐好」，如軍中的問答話，簡潔有力，那種大聲是會懾人、令人心驚膽顫的詭異。接著有兩個人引領我們走到會議室中，開始一左一右向我介紹直銷公司這個行列，引用多個數據證明這工作要達到月入百萬不無可能，論及公司中誰誰誰曾經在一個月內創造多少驚人業績時，彷彿還要立正站好表示尊敬。
一邊聽著眼前這位大哥說得口沫橫飛，介紹公司如何安排人生規劃與經營管理的課程，我一邊用餘光掃過那位高中同學，想著這與她要我來這的目的有何關聯，我應該是陪她面試，不應該是在這像被吸納廣員般地聽取公司簡介。開始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一切好像都是陰謀。
從那天起，那位同學開始積極與我建立友誼，生日還寄卡片給我，但我對她的信任早已蕩然無存。我不怪她對於未來的規劃，各人選擇不同，但我痛絕她用此種近乎欺騙的方式招攬下線。
新聞中看到許多個莘莘學子，和當年的她一樣，懷抱著立志成功賺大錢的夢想，但真正堅持到最後，順利圓夢的又有幾個？條條大路通羅馬，若是有機運、毅力與能力，直銷或許也是另條成功之路，但卻未必適合每個人。多數學生不惜與家庭鬧翻也要力挺公司，他們認為在這裡可以學到自我成長的課程，公司有規劃地進行學員培訓。有位學生更直言：「我爸媽哪次吵架不是為了錢！為了賺錢而努力有什麼不對？」他們對於自己的金錢觀毫不質疑。錢這東西真是個只能隱諱不提但卻總造成層出不窮問題的原罪之一。汲汲於斯，大家立志賺大錢過好生活，成為張瑋栩筆下那種有能力「欣賞物質的能量、慾望的甜美和妄想的作用」的人。
有多少人可以豁達地說：「錢，再賺就有了。」許多社會問題、感情糾紛追根究底歸咎原因，說穿了不就是「錢」一個字。為了它我們努力勤奮工作，只求能藉著金錢的獲得去換購另個符號的消費，然後全身上下彷彿都受到這個小小包裝盒與購物袋的洗禮，晉身不同階級，並在尚未得到這個象徵符號識別的人群中散發光芒。
是呀！虛榮有何不可，但也要虛榮得理直氣壯，問心無愧。靠自己賺錢相當了得，但請不要將別人踐踏在足下，以伸手摘取甜美果實。
◎ 圖片來源：http://svetlanadesignsjewelry.com/pearl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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