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中世紀只有『嬰兒』和『成年人』兩組概念,直至十六世紀後期才開始出現所謂『兒童』的分類,再到十九世紀末才產生對『青少年』的獨特認知,把屬於某組年齡範圍的人稱為『青少年』(adolescent) ,賦予比較特別的看待;從此,青少年有了自己的名字。----H.Klein


《童年之死》的作者
David Buckingham在書中指出,成年與童年都是變動的辭彙,彼此互相對比而得到自我的界定。於是我們到了成年,才清楚童年的那段歲月是怎麼流逝的。

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長大?

當卸下制服後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煩惱要穿什麼衣服去上課?發現初吻滋味原來是酸酸甜甜幾分罪惡又帶點意猶未盡?拿著貼有照片的駕照取得資格騎車上路同時正式宣告邁入
18歲?或是捏著薪資袋裡面放著自己努力賺到的第一筆薪水?還是要等到孕育出另個新生命把童年接棒下去,自己才能進階到成年的階段?

長大,好像是在某天早晨一覺醒來就突然發生的事情。記不太清楚那天發生的事情,也漸漸遺忘童年的那些說不出或不能說的青澀,與理所當然的稚氣。

好在還可以藉由電影,重溫什麼叫做「愛是種難以啟齒的默契」,那段歲月,叫做青春。

在台南拍攝的【夏天的尾巴】是導演鄭文堂繼《夢幻部落》、《經過》、《深海》後又一劇情長片,故事內容敘述一名搖滾少女阿月,養了一隻叫做『夏天』的貓,因為先天性心臟病阿月休學在家,每天彈吉他、到處遊蕩打發時間。故事的主軸從阿月的生活週遭開始蔓延,她的好友雯莉是名英文資優生,暗自崇拜著學校另名超級資優生陳懷鈞,但陳懷鈞卻瘋狂愛上學校老師,後因這段不倫戀遭到學校退學。

阿月坦誠的張開雙臂接納失戀又四處遊蕩的陳懷鈞,包容他,協助他解開心中難解的結。兩個輟學的高中生騎著單車,穿梭在稻田間,他們在溪旁享受青春的解放,初吻的酸甜,都在歡笑中順暢。高鐵下的一塊荒地,是屬於他們的秘密基地,阿月、陳懷鈞、雯莉與另名熱愛足球的日本轉學生
Akira就在這片藍天下放肆玩樂。四個人一起面對現實生活的不公平、質疑大人世界的矛盾並堅守青春的最後一道底線。

青春,是他們那年夏天最美的回憶。

真是個青春無敵的學園電影,片中出現最多的衣服就是制服,潔白的輕薄襯衫加上總是輕巧可以甩來甩去的書包,不就是我們高中生活的寫照。只是我們沒有這麼一塊南台灣的稻田與溪畔可以恣意揮霍青春,在成年與童年轉換之際,又太快越界,被推上現實的前線提槍抗戰。

學生式的搖滾樂,豐富整部電影的元素,吉他的清脆與阿月稚嫩的嗓音合奏一曲曲有故事的音符。值得一提的是,旺福的主唱小民在片中扮演經營咖啡店的草哥一角,扮演自己的表現非常畫龍點睛,在劇中也是充滿著一貫小民式的妙言妙語。

阿月,熱愛
Rock很用力地活著的一個女孩,對社會的不滿可以化成歌詞盡情吶喊怒吼,對愛情的憧憬也可以很幸福地洋溢在歌聲中。她專注地為夏天洗澡,忘了學校的表演;專注地彈吉他唱歌,不在乎有沒有掌聲;為了救人,不顧自己心臟疾病而奮力奔走。很單純的一個女生,用她獨到的溫柔單純地生活著、彈著唱著。

陳懷鈞,愛上老師的叛逆資優生,反映的就是現實社會體制下的犧牲品。
「為什麼我不能愛老師?」這問題在電影中得不到解答,回歸現實生活也是個無解。每個人都有求其所好的權利,但「你還小」這句話就成為至高無上的擋箭牌,要求你不得不做著符合社會期望的假象。社會整體秩序大於你個人的獨特性。

年輕的叛逆動力對於社會既成秩序永遠是個威脅,必須加以規馴管教,因此產生各種牽強的世代特性歸類法,究其實,正因為青春無法歸類。 
                                   -- 柯裕棻《青春無法歸類》

總是無法擺脫被貼標籤的命運,分類的目的究竟是要方便了解?還是純粹只是霸道地要求問題全都要無來由地簡化到不需解決的態樣,然後用逃避來取代?

雯莉在電影中扮演協助者的功能。一開頭雯莉賣力騎車去把壓根忘了學校表演的阿月找來,在台下給予她掌聲與歡呼,是阿月最忠實的歌迷。面對熱愛足球活在自己世界中的Akira
,雯莉也適時伸出援手,在他的夢想被老師一針刺破時,修補他的創傷,送給他一顆新的夢想。

Akira
,生活只有足球的日本轉學生,被困在不適合他的世界裡。文化差異在他身上顯露無遺,台灣教條式的教育太過中規中矩,足球在台灣又一直擠不上主流,踢不出個未來。但執意要與足球為伴的Akira在這樣的有限環境艱困地掙扎,唯一能讓他感到快樂的,是與朋友一起踢著球,踢著夢想。

我很喜歡他們四人在高鐵旁的荒地,嬉鬧地踢著足球那場戲,不僅巧妙將他們四人與作為客體的球以及歡笑聲一併入鏡,也自然地交代劇情的轉折。暗戀陳懷鈞的雯莉看到他與阿月的互動,一開始表情有點僵,但後來藉著踢球的動態互動,打破了她心中的疙瘩與僵局,笑著接受了這一切。阿月因身體不適欲先行離去,離去前說著
「我身體不舒服,你們繼續玩,不用管我。」接著對追上來關心她的陳懷鈞與雯莉大吼,「你們再跟我就翻臉喔!」好生活化的一幕,感覺就像會發生週遭朋友身邊一樣。或許她不舒服的不是身體,而是一種近乎背叛好友的不安與愧疚,四個人踢著足球表面歡樂和諧,但實際上也跟【色.戒】的麻將戲一樣,檯面下波濤洶湧,大家各有顧忌與鬼胎。只是還年輕的阿月他們,當然不比那群世故的貴婦們來著城府之深。為陳懷鈞被退學而抱不平的阿月,大吼著「你們大人只會靠逃避來解決事情嗎?」其實她也逃不開這窘境,只能在身體不適這理由下加油添醋,合理化自己的逃避。

電影最後以類似MV的方式來處理。洋溢青春的音樂搭上不斷切換場景的畫面,像是場回憶、又像是虛擬的透像。似真似假,畫面的色調飽和地呈現出一種自然的幸福氛圍。適時地留下空檔讓觀眾自由填補想像,暫緩劇情的消化。

我也想赤腳踏著稻田,感受切切實實的生命。午後躺在河堤,撈著水任自己似夢似醒。騎著腳踏車奔馳在沒有紅綠燈、喇叭聲的田間小徑,陽光瀝乾草香,在草地上打滾。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也不會被殘酷地推翻。

今天的兒童都將是明天的成人。我們常感嘆著「童年已死」,或許死去的只是我們對於過往那段時期童年的遺憾,但仍忍不住懷疑,那段童年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暫存於心中、隸屬於理想的一個代名詞罷了。不要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小孩子,我們把過去得不到最美好的一切,全數冠上童年之名,然後就可以大方地繼續眷戀,遺憾也就不那麼遺憾了。
 


青春就是要擁有一種取悅自己的能力,這是上天的禮物。 
如同貓的尾巴,獨處的時候拿來玩樂,沒有目標的時候拿來追尋。 
尾巴又有什麼作用呢?就是在找自己的快樂。      ---【夏天的尾巴】  

你看不到自己的尾巴,但卻可以安心地相信,它一直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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