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源自於一部電影的啟思。

《阿拉斯加之死》
(Into the Wild,後來才發現我去年在紐約就看過這部電影的海報 ),故事敘述Christopher McCandless在以優異成績取得大學學位後,按耐不住對家庭關係的疏離,文明社會背後隱藏的偽善、普世物欲的價值觀所積累的不滿,毅然決然展開一段一路向北、徜徉大自然的回歸冒險之旅。

看完這部電影,我呆坐在戲院,望著片尾
list不斷往上跑,腦中一片空白,眼眶莫名溼了,眼淚直流不止。是震撼還是悲傷?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到現在我也還未能理出個思緒,只知從中跳出一個念頭:It’s time to go!

『有些事只能一個人做。有些關,只能一個人過。有些路啊,只能一個人走。』--- 龍應台〈山路〉

我要去流浪了。就,一個人。
台北到花蓮這趟路,獨自一個人走,埋在心中未解開的鎖與膠著的關卡,勢必也要一個人奮力度過,沒有人出得了力。

我沒有電影中
Christopher果決的勇氣,豪氣地將鈔票燒掉(真要燒我也沒幾張可以燒),也沒有他丟棄身分、撕毀工作錄用通知般的豁達氣概,無拘無束得以自由行走兩年多的時間,我只有為期一個星期的假期(不景氣的大環境下,我沒被裁員被逼放無薪假就該知足了)。他的唯一目的地是阿拉斯加,我沒有地理上絕對的終點,只想要達到身心靈全然放鬆的境界即可,不管到哪其實都無所謂。漫步荒野、橫渡急湍旱漠、獵殺麋鹿充飢、公路上搭便車、跳上貨運火車、結識浪跡的嬉皮,這些我都尚未體驗過。壓不住的衝動是想逃離這座過於熟悉的城市,愈快愈好。

The core of man's spirit comes from the new experiences.--- Christopher McCandless, 1968-1992

習慣是個矮小的鐵籠,只會壓制我們心靈的成長,唯有透過嶄新的體驗,多方嘗試新鮮的可能,才能直搗心靈的核心。

習慣使然的惰性,讓我產生很多反射性的行為,去迎合一成不變的生活。早起上班,僵硬於電腦螢幕前,周旋在客戶的恣意要求與現實的可行性之間,晚歸歇息。都只是些困獸之鬥的掙扎,小得小失,小喜小悲,卻拼揍成我一天的
24小時。

『有些事情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
---《練習曲》

台北到花蓮相距
180公里,太魯閣號兩小時的車程,我在空間向東移動、時間向隔天靠近的瞬間,徹底重返屬於自己寂靜的角落,落腳。流浪不在乎走多遠,因為距離不是衡量心靈解脫的標準。流浪只是為了走入一個新環境,用直覺主宰生活,打破長久下來的作息習慣,所以每隔一段死沉的期間就需執行一次。

丟垃圾之旅,我如此定義這次的流浪目的。我想丟棄對自己的懷疑、對逝去事物的眷戀、對挽不回的錯失留下的悔恨及,對各式情感間的麻木。簡單說,就是要重新格式化自己。

火車一站一站的進站、離去,我也將包袱一袋一袋拋下,留在月台。

法國著名哲學家
Maurice Blanchot在其著作The space of literature》指出,「當我們感受到孤獨這個詞意味著什麼時,似乎我們也同時學到一些關於藝術的事。」當自己與自己獨處時,才能更清楚地看見自己傾聽自己碰觸自己。這趟流浪之旅,除了紓壓放鬆外,我也想藉由單獨旅行,更了解自己。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羅大佑〈鹿港小鎮〉

怎麼我,背著行李走出花蓮車站,反而有種回家的感覺。



選定流浪落腳的地點也是一波三折。

本來屬意的是沙漠風情,有著偏遠流離、無世俗氣味的放逐感,座落於海灘旁的碉堡,極為貼近我理想的流浪,但索價不斐,且感受不到接線小姐的熱情。後來友人推薦光宿,感覺不賴,也都打電話跟民宿主人訂好時間,但經過縝密考慮後,最終我還是折服於與
Christopher相類似的矛盾:他將積蓄捐出、燒光僅存的現金,但流浪途中仍必須仰賴打工賺錢維持最基本的生存條件;我想要個簡單流放的短暫生活,但卻因交通因素捨棄了光宿。畢竟我沒有自備交通工具,出入不便,還是必須以市區的大眾工具代步。最後底定是離市區不遠,民宿老闆又大方願意免費出借鐵馬的柚子民宿,出線。

於是成就我一連七天都腳蹬夾腳拖鞋、背旅行大背包、駕馭鐵馬穿梭在花蓮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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